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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9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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漫長的夜晚。

一陣深情的旋律傳入耳畔,夜裏十點了,竟然還有放著音樂開著的店面。在這首悠遠的曲子裏於晟試著麻痹自己,但不知為何,曲子竟然聽的是那般尋尋覓覓、冷冷清清、淒淒慘慘戚戚!如徐志摩那流露感傷、惆悵的詩句:

……

我們的小園庭,有時輕喟著一聲奈何;

奈何在暴雨時,雨槌下搗爛鮮紅無數,

奈何在新秋時,未雕的青葉惆悵地辭樹,

奈何在深夜裏,月兒乘雲艇歸去,西墻已度,

遠巷薤露的樂音,一陣陣被冷風吹過——

我們的小園庭,有時輕喟著一聲奈何。

……

(二十五)千瘡百孔

寒冬的清晨透著冷峻,不會笑,不會和你主動說話,更不會與你搭訕,與你嬉笑,但這並不是你可以沈默寡言、滿目哀思的理由。

於晟騎電車去了學校,將玻璃門推上去,屋裏透著陣陣寒氣。關上門,將電腦打開,往桌上的養生壺裏面灌滿水,本想如往常那般放上幾顆紅棗,剝開幾枚桂圓,捏一下小把枸杞,但此刻於晟只是靜靜地看著水開,水壺發出“嗞嗞”聲響,在空蕩寂靜的大廳顯得那樣突兀,騰騰的熱氣本該透著暖意,可於晟卻一點也感受不到。

包裏的手機驀地響起,於晟打開來看,是何毅發來一條消息,說:“離婚協議在桌面藍色文件夾裏。”

淚水撐在眼眶裏幾經要流下又三番五次地被於晟用力抹幹,她拂了拂垂落在兩頰的頭發,捋於耳後,打開那文件夾,拿起筆筒裏的簽字筆正了心神,長出了一口氣,將自己的名字簽下。一切也在這一刻塵埃落定。

門面“吱呀”一聲響,一個人影進來,穿著長款黑色風衣,這人是嚴飛。嚴飛本想過來當面向何毅解釋昨晚發生的一切,可看到於晟手底下攤開的離婚協議書,頓時百感交集。

“你們……”

“喝水嗎?”於晟醒了醒鼻子,答非所問。從櫃中拿出了一次性紙杯替嚴飛倒上。

又一個人影沖入門裏,不由分辨,直接沖到於晟面前給了她一個巴掌,來人正是自己的母親魏紫。

魏紫怒氣沖沖的指著於晟大罵:“你怎麽可以這樣做!”

嚴飛看著低頭捂住臉的於晟,垂發擋住了她的五官,看不清表情。

“伯母,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樣?”嚴飛過來攔住魏紫。

魏紫回頭看著拉著自己手臂的嚴飛,心中的火被挑起來了,“你走開,要不是你,何毅和於晟怎麽會分開,你給我滾!我不想再看見你!”魏紫甩開嚴飛鉗住的手臂,指著他的臉怒吼。

嚴飛訥訥地站在原地,不知道該如何!

魏紫沒有心情管嚴飛是否照著自己的話做,轉頭來扶住於晟的肩膀,憤怒轉為悲憫、疑惑,“你告訴媽,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,你為什麽會這樣做!啊……”

“她是被逼的……”嚴飛破口而出。

“嚴飛你住口,”於晟沖嚴飛嘶吼,說著攤到在地,冰涼的地面合著心中的痛讓於晟滿目瘡痍。

“被逼的?”魏紫蹙了蹙眉,眼神微眨,充滿疑慮,口中自語,“誰逼你了,啊?”蹲下身子,將於晟打綹兒的垂發捋回她的耳後,看著女兒紅腫濕潤的眼眶,不由地心疼。

“媽,沒人逼我,我自願的。”於晟將淚水擦去,扶著櫃沿,站起來,正欲從包裏掏出粉底掩飾哀傷,卻聽到嚴飛喊了一句,“於晟不能生育……”

“什麽?”魏紫痛苦到連臉上的細紋都在顫動,一雙深陷的,埋藏著傷感的眼睛,閃爍著一顆晶瑩滾燙的淚珠。她手扶著身旁的椅子,一個踉蹌癱坐在椅子上,那椅子發出蹩腳的“咯吱……”聲響。

於晟打開包的動作停住,一只手撐著桌上,另一只手捂住了大半張臉,身體不停顫抖、抽搐。

“為什麽?為什麽?我到底做了什麽孽,老天要這樣懲罰我!”

“媽,都是我的錯,都是我的錯!”於晟過來抱住母親,將頭深陷在母親的肩頭,不住抽泣。嚴飛站在一旁,眼淚在眼眶翻湧。

母女倆相擁哭泣時,一個小女孩打開門探出頭來,“早上……”女孩看到這樣的情形,口中的“好”字失了聲音。

聽到聲響,於晟拭去淚痕,轉頭來笑著看著門口沒有進來的小女孩:“敏敏好,吃飯了嗎?”

“吃了,老師您哭了!”說話間,小女孩的奶奶也跟著進了門。

“沒事,是喜極而泣。”

魏紫也趕緊用手帕擦擦眼角,站起來,向那老少彎目含笑,轉頭來對於晟說:“那你先上課,媽先走了!”說著回頭看了一眼嚴飛,“嚴飛,送送我吧!”

“好!”嚴飛跟上,對著那小女孩的奶奶禮貌笑笑隨著魏紫離開了學校。

“吃的什麽?”於晟拿出包中小鏡子,擦了一些粉底,繼續問道。

“小米粥,包子,還有肉夾饃。”孩子天生愛動,進了門,坐在大廳圓圓的小矮凳上轉圈,可愛極了。

“真能吃!”

“可不是!”旁邊笑呵呵的奶奶插了一句。

於晟補好妝,擡起手腕看了看表,說:“再等上十分鐘,咱們就上課。”

這時杜睿也匆匆忙忙地沖了進來,口裏喘著粗氣,如失了水的魚樣子滑稽,連忙向於晟道歉。

於晟笑笑,示意他去上課吧!

杜睿起晚其實和一個人有關,那就是何朵。何朵之前要求杜睿密切觀察自己哥嫂的一舉一動,可凡事後知後覺的杜睿那能說做起私家偵探的活計。這不,自從哥哥何毅來市裏看望母親,何朵要杜睿每天匯報於晟的行蹤,杜睿哪有這份閑心,每次都是誆騙。而昨夜出了那麽大的事情何朵又怎麽會不知,在母親與哥哥打電話的時候就已經洞悉了一切。

杜睿乞求原諒,何朵不饒,說什麽一定要給杜睿帶一個“強奸未遂”的罪名。杜睿昨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算是為自己爭取到了一次機會,可一看表,時間都12點整,自己的課件還沒有做完,只能熬夜熬到淩晨兩點整理完課才睡下。

魏紫剛剛將嚴飛一道喊了出來,是想從他的口中再知道一些細枝末節的事情,可嚴飛除了知道於晟是因為不能生育被迫那樣做之外,其餘的一概不知。

魏紫能猜到是誰逼迫於晟,但她更想知道於晟怎麽會不能生育。她向嚴飛對自己剛剛的沖動行徑道了歉,兩人便順著樓梯走了下去。

可剛走到樓下,就瞧見杜睿背著暈倒的於晟從電梯下來。

於晟昏迷了一天,舞蹈課也因此暫時停了。杜睿返回學校向家長們表示了歉意。不過家長們都能理解,在於晟組建的微信群中祝福她早日康覆。

於晟醒來已是傍晚,天色已經染了一層墨色,病房外枯藤老樹沈默無聲,似乎趕走了那不招人待見的寒風,靜靜地隨魏紫一道,聆聽於晟緩緩地講述她不育的原因。

(二十六)一切皆明

外面的早市,那些身著軍綠色厚大衣的小販,一個個凍得面紅耳赤,可他們是為了什麽?生活的不容易體現在我們每個人身上,不單單只有你,所以當你覺得難過,你出去走走,掃馬路的清潔工也許會讓你理解什麽是生活的本來樣貌。

這是於晟早起幫母親賣菜時心中所感。她依舊是那個喜歡寫作的女孩,只不過停筆經年,現在閑暇了便重新打開扉頁融化心境。

至此,何毅再也沒有出現在那所培訓學校,縣裏的房子也給了於晟,杜睿選擇了留下來。

至於杜睿為什麽留下來,有一個不得不說的原因,就是何朵再次給他的機會。

“我哥走了,你必須得留下來!”

“為什麽?”

“為什麽你自己不知道嗎?幫我照看一下於晟,成不?”

杜睿悻悻的答應了。

此時的何朵明確知道於晟心中的苦,況且她現在已經知曉於晟是自己的親姐妹,斷然不會讓於晟再受到什麽傷害。可她終究還是擔心的,擔心於晟想不開,所以以找於晟學習舞蹈恢覆正常跑、跳的名義留到了縣裏。

“於晟,你要知道,人生還有許多事情要做,看看那些世人,難道他們就沒有煩惱憂愁嗎?你要知道人生沒有時間讓你蹲在原地繼續憂傷。你看看我,吳生在我醒來後就那樣悄然無聲地離開了!我照樣不是活得好好的。”

於晟很欣賞何朵的豁達,總是不會將過往的不幸拿來耿耿於懷。看來她們的哥哥吳生做得是對的:恨著恨著就不愛了,倘若愛而不得才叫人心碎。此刻的何朵已經完全恢覆到以前的狀態。這也是這個寒冬唯一能讓於晟有所釋懷的事情了。

何朵來找於晟的時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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